為何社會上有這麼多「黃子佼們」
「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電視劇「人選之人造浪者」一句台詞,2021年在台灣掀起前所未見的#MeToo運動。這把火從政壇燒到文化界、娛樂圈,許多躲在黑暗角落哭泣的被害人挺身指控有權有勢名人,最受矚目的是娛樂圈「教父級」主持人黃子佼。黃是色情網站「創意私房」高級會員,情色網站泛濫的現況也因此被揭露;這些被稱為「台版N號房」的情色網站,會員包括警察、老師、社工。聯合報記者深入調查採訪,探討社會上為什麼有這麼多「黃子佼們」?
二○二○年三月,南韓驚爆犯罪集團在加密通訊軟體建立多個聊天室,收費提供遭脅迫拍攝的女性性虐待等影片供會員觀賞,警方調查發現至少包括十六名未成年者在內的七十四人受害,約廿六萬用戶參加聊天室。因聊天室以一號房、二號房命名,該事件被南韓媒體稱為「N號房」事件。
受害者上千人 個資還被公開
黃子佼加入的「創意私房」論壇常與偷拍集團合作,利用誘拐、詐騙、線上交友、性交易等方式取得性影像,會員採取實名制,付費入會,等級越高可觀賞的影片越誇張,例如兒童性虐待、下藥迷姦,高級會員還被要求上傳私密性影片,在台灣被稱為「台版N號房」。
這個創立在二○一二年的網站,上千名被害者遍及亞洲多個國家,年齡最小才讀國小,因網站租設外國網域,被查獲封網後總是換個名字繼續經營,讓執法單位相當頭疼,最可怕的是聲稱會員專屬的影片常外流到其他色情群組、社群論壇等平台,受害者的個人資料甚至被公開,在現實世界持續遭性騷擾、性霸凌。
網路上有不少類似創意私房的情色網站。擁有上萬名會員的知名數字網站,入會要提供詳細個資,想不限次數觀看就須不斷上傳裸照或自拍偷拍。另一網站運作模式相同,今年三月初因違法遭北市府扣押並停止解析,僅花一天就「滿血復活」,站長甚至發文嗆市府。
業者若躲暗網 偵查難上加難
「創意私房或數字網站還算『明網』,若兒少性剝削犯罪者轉往『暗網』藏匿,問題更大。」一名偵辦過類似案件的警方人員憂心檢警查緝手段與力度,遠遠不及網路色情氾濫速度。
他說,韓國發生N號房事件時,美國聯邦調查局聯合韓國等卅二國警方偵辦,以類似「線上搜索」方式進入伺服器取證,台灣沒類似規範,也缺乏「臥底偵查法」,立委與政府應重視。
「政府應另訂定『數位性暴力防制法』來同時保護兒童、少年及成年人。」陽明交通大學科法學院特聘教授林志潔認為,數位性暴力相關法令分散立法,不同受害者分別適用兒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家庭暴力防治法、性別平等教育法等不同法條,徒增被害人困擾,訂定專法可對偷拍者、散布者、論壇業者、論壇會員一併究責,未經同意流傳的私密影像或手機被駭也可規範,甚至規定心理及社工資源協助被害人,教育上也讓人更能理解數位性暴力概念。
私密影像下架 成案率並不高
林志潔建議要更積極利用外國法跟我國法位階等同構成要件,要求平台業者負起責任,甚至科處刑罰;任何機關知悉網站違法就應主動發動封網。另外,社會制約模式也應建立,形成嚇阻。
曾任台北地檢署主任檢察官的律師王銘裕則建議,更重要的是如何及時將外流影像下架。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明訂性影像移除下架規定,但移除下架成案率並不高,除了申訴人被要求補件提供更完整資料以證明被拍攝者為本人,主要是許多網站設在國外難以執行,政府應確保相關規範有機制得命加害人下架。另外,應由「預防」做起,社會氛圍的改變並非依靠一部法規即可改變。
去年修法增訂無正當理由持有兒少性影像可處一年以下徒刑,六年前如廁影像遭偷拍上傳創意私房網的被害人張希慈認為「不是修法後,犯罪就不見。」她說,被害人最希望影像永遠消失,修法加重刑責可預防遏止,但執行困難。
好好星球文化基金會執行長張希慈說,發現性影像流傳要求下架、啟動社會安全網社工介入、司法警政單位要偵辦犯罪,建議在行政院底下設立數位性暴力專責單位,為調動其他部會及具備跨部會溝通、協調及資訊統整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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