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有真與有真》
內容簡介:請記得:不是你的錯!童年的陰影,原生家庭的迥異,同名同姓的兩位少女相遇,一同面對青春的躁動和成長的疼痛。不要再說青春期的女孩難捉摸,我們只是受過傷又比較敏感罷了……
同名同姓的兩位少女在國二班上相遇,因身高差距被師生們分別稱作「大有真」和「小有真」。一個是嬌小高冷的全校第一名,另一位則是開朗率真的傻大姊。原來是幼稚園同學的兩人,曾共同遭遇一段骸人又不堪的經歷,在不同家庭的教育背景下成長後,如今再度相遇。她們同為受害孩童,同為回憶所困;同是花樣少女,同為渴望自由和愛戀所苦。面對青春的煩惱和幼時的陰影,從排斥、抗拒轉變為接受並相互扶持的兩人,發現只有彼此才能理解那不為旁人所知的掙扎……
《有真與有真》是李琴䬁的第一部青少年小說,也是她的代表作,由於內容涉及兒童性暴力等敏感社會話題,加上探討青少年霸凌與成長創傷等議題,2004年於韓國出版時引起廣大迴響。出版迄今20年來,陪伴無數迷惘的青少年和孩童,並溫柔地撫慰他們:「即使重重落下,還是能再高高飛起。」
作者介紹:李琴䬁(이금이),韓國知名兒童、青少年文學作家。1962年出生於忠北清原郡並成長於首爾。自幼時常與擅長說故事的阿嬤生活,很早就深受故事魅力吸引,一邊閱讀世界文學全集,一邊夢想成為作家。
1984年,她以短篇童話〈英九與黑九〉獲得新朋友文學獎,就此開啟作家生涯。之後陸續發表一連串作品,帶動90年代和2000年時期的韓國兒童文學爆炸性成長,同時促進青少年文學的萌發,並牢牢牽引韓國讀者和文學評論界的目光。2004年出版《有真與有真》,這本蘊含青少年成長與傷痛共鳴題材的小說,被喻為韓國青少年文學的起點,出版後20年間再版不斷,銷量突破30萬冊,更改編成音樂劇,不僅青少年讀者,連兒童也非常喜愛。
她曾說:「不是我選擇了兒童文學,是兒童文學選擇了我。」2020年她正式被提名為世界兒童青少年文學獎最具權威的「國際安徒生獎」候選人,並於今年再度入圍2024年「國際安徒生獎」候選名單。
搶先試閱:〈是媽媽把我生下來的嗎?〉
「這都是我造下的孽,還能怪誰呢?妳媽媽應該也對婆家的人感到很厭煩吧。妳是大女兒,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能體諒妳媽媽的心情。」
外婆嘆了口氣如此說道。
「是媽媽把我生下來的嗎?」
外婆的「大女兒」這個關鍵字,很輕易就幫我銜接到我要談的話題上。外婆露出了一副「妳在胡言亂語什麼」的表情回道:
「妳這孩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呀?妳媽媽把妳生下來之後,連身體都調養不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妳怎麼還敢說這種話?不過像妳這樣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記得那段時光呢……」
外婆又習慣性地嘆了口氣。我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也不是真的相信媽媽是繼母的想像。
「那麼我們當時為什麼要從原來住的社區搬過來呢?」
我直勾勾地盯著外婆看。
「妳是說什麼時候?是問為什麼搬到這裡來嗎?那不是因為在分家之後妳爺爺給了妳們這裡的房子嗎?」
外婆並沒有察覺到我的問題核心。
「我不是說那個時候,是在那之前,我們搬到爺爺奶奶那裡,和他們一起住的時候。」
雖然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已經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但我還是姑且把從大有真那裡聽來的話當作是自己的記憶般如此問道,這次外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
「妳怎麼會突然好奇這個?」
「是把退出那場事件當作交換條件,讓爺爺接納我們,所以才搬過去的嗎?」
我緊接著如此追問道,外婆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
「孩子,妳是在哪裡聽到了什麼嗎?怎麼會這樣說呢?」
「您是說聽到什麼呢?」
「那妳還記得自己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外婆內心的某個角落似乎在祈禱不是這樣,我一聽到外婆顫抖的聲音,就好像接受最終判決的死刑犯一樣,雙腿一下子軟了下來,如果站著的話,我大概隨時都有可能癱坐在地上。
「是的,我記得,全部都記得。」
我咬緊牙關如此說道。外婆開始喃喃自語:「哎呀,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在我的耳朵裡聽起來就好像是「哎呀,這該怎麼辦才好」的意思。
「為什麼要搬去爺爺家呢?是為了錢嗎?」
我得要趁外婆慌了陣腳的時候追問到底才行。聽到我說自己全部都記得,外婆或許是放棄掙扎,於是便和盤托出道:
「也不全然是為了錢,妳爸媽結婚的時候,受到親家的強烈反對,不過天底下哪裡有拗得過子女的父母呢?妳爺爺表面上假裝若無其事,但好像還是派人在背後暗中觀察,看到他們生下兩個孩子,生活也逐漸步上軌道,妳爺爺正想要把他們叫回去住的時候,就發生妳的事情。」
在得知媽媽準備和其他受害者父母一起準備提告後,爺爺大發雷霆,痛斥媽媽說:「妳覺得這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難道妳都不知道這樣會讓家裡蒙羞嗎?」
「這些話倒也沒錯。如果把那個可惡的壞蛋犯下的醜惡行徑赤裸裸地昭告天下,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往自己臉上呼巴掌。況且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對一個女孩子的將來能有什麼好處呢……。我當時也是勸妳媽媽,要聽婆家長輩的話,就算不聽也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婆家長輩都說要以此為交換條件全面接納我們,沒什麼好拒絕的。看來即便如此,那個老頭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拋棄子女,這反倒是值得感激的事情。」
這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要說是自取其辱呢?應該是可惡的壞蛋沒有好日子過才對,怎麼會是我沒有好的將來呢?要不是人在外面,我真想大聲追問個明白。
「那麼我之前一直想不起那件事情,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確實很奇怪,在匆匆忙忙離開那個社區的時候,也不知道妳是靈魂被掏空還是怎麼了,竟然把當時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大家也希望妳能夠就這樣永遠不要想起來。」
我也覺得要是真的如此就太好了。如果沒有遇見大有真的話,我還會想起來嗎?原本的我把爸媽想像成我的繼父或繼母,要想獲得關愛就必須好好表現,不停地自我鞭策,相信自己還算幸福,那樣子會比較好嗎?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外婆如此說道。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好一直望著外婆。
「雖然妳家裡的人希望妳永遠不要想起來,但是我的想法不一樣。又不是老糊塗,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孩子,竟然不記得自己發生過的事情,這怎麼可以呢?應該了解事情的全貌,接著好好克服才是。長在樹木上的樹瘤是什麼?就是身上的傷口癒合留下的疤痕啊,在我看來,即使要把那樣的傷疤揣在懷裡,也應該記住這一切活下去才是。」
外婆摸摸我的後背。我突然覺得彷彿全身到處都受了傷,媽媽之所以要刷洗我的身體,刷到像是要把我的皮給剝下來一樣,難道是為了抹去這些傷痕嗎?
媽媽刷洗著我幼小的身軀,刷到像是恨不得要把我的皮給剝下來一樣,只要我一哭,媽媽就會打我,驚恐萬分的我只能拚命忍住淚水,媽媽朝著我大吼大叫,可是我聽不到她的聲音,只能看著媽媽的嘴巴宛如鯽魚般一張一合。
「有真啊,就算想起來了,也不要為了過去的事情感到難過,雖然要是沒有發生最好,不過既然都已經發生,只要知道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下定決心今後要多加注意,一切保持現狀就好,知道了嗎?」
外婆拍拍我的肩膀如此吩咐道。
「我是做錯什麼事,需要多加注意呢?」
我沒好氣地衝著外婆頂了回去。
與外婆道別之後,我漫無目的地閒晃。滿腦子充滿其他的想法,我已經顧不得補習班的事情了。我循著記憶回溯起來,在記憶的盡頭,有一棟庭院寬敞的雙層別墅,家裡只有大人們,爺爺很嚴肅,奶奶很冷酷,爸爸很忙碌,好幾天都很難見上一面,媽媽沒辦法從爺爺奶奶手上保護我,妹妹們也還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總是獨自一人的我只能想方設法躲避可怕的爺爺和宛如陌生人的奶奶,我喜歡在庭院的樹林間玩耍,在白天可以把我藏得好好的樹木,到了晚上就會化為搖搖晃晃的怪物黑影。透過更駭人的想像來戰勝當下的恐懼,正是我在當時領悟出來的方法。
直到我五年級的時候,我們家搬出來自己住,我才感覺可以好好呼吸,第二年爺爺驟然去世後,奶奶說害怕一個人住大房子,所以搬到我們的公寓社區,要是當時小姑姑沒有回來的話,奶奶搞不好就跟我們住在一起了。面對遭遇困境的我,為什麼媽媽會如此冷淡以至於我差點把她當成我的繼母呢?我真正好奇的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件,而是我失去記憶的原因,雖然我在網路上查到那些解釋,但是我總覺得肯定另有蹊蹺。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直到好久之後我才發覺,接起電話,是大有真。
「喂,妳現在人在哪裡?為什麼不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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