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和一個朋友起了一點小衝突，原因是幾個家庭帶著孩子出去聚餐，餐館提供蠟筆，可以畫在桌紙上，小孩見了都紛紛開始畫畫，整間餐館很多小孩卻很安靜，小孩都在畫畫。
我那個朋友聊到他兒子：
「我兒子畫得醜八怪，唉，醜八怪，我們家還是堆滿了新的蠟筆和彩色筆！」
大人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大家都呵呵大笑。
他轉頭去和他的兒子說：
「喂，你畫得好像鬼畫符，還是省省人家的蠟筆吧！」
孩子抬頭看了一下他爸，不語，繼續畫。
大人又呵呵大笑。
但我心裡一「涼」。
剛好，隔壁一桌不認識的，他們的孩子剛好也一邊吃飯一邊畫畫，：
「哇塞，你畫得未免太好了！我看了…簡直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瞄了一眼隔壁桌的那個媽媽，誇張的將眼睛放在孩子面前。
「你看看，眼淚在這邊……。」
隔壁桌的大人們，也是哄堂大笑。
我的視線又回到我們這一桌。
就在這時候，我那朋友又說：「林ＸＸ（他兒子的名字），我就說了，你畫的那根很像雞的腳，不像象的腿……。」
大人又呵呵大笑了。
此時我也真的終於受不了了，告訴他：「別再這樣說了！」
朋友對我的誇張反應有點驚訝。
我也自覺失言，和緩一點的表示，其實孩子畫得還不錯，誰說畫畫一定要畫多好……。
「我知道啦，」那位朋友說：「其實，我兒子是很喜歡畫畫的。」
他吞一口水，繼續說。
「剛剛是我在『開玩笑』，這小子知道我是在開他玩笑啦！」他說。
我瞄向那孩子一眼，看起來，他確實不以為意，可見，他爸經常講這樣的「損人笑話」。
我不說話了。
看，同樣的玩笑，我們這桌是「笑」孩子「很差」，而隔壁桌卻可以「笑」孩子「很好」，好到都流眼淚了。
兩種笑話、兩個孩子、兩個家庭、兩個──
兩個不一樣的未來。
有的家庭，就是永遠不可能對孩子說出口這種「你好醜」、「你好矮」、「你好笨」這樣的「玩笑話」。
再怎麼開玩笑，都不會這種開法。
因為它並不好笑。
為何我朋友會開這種玩笑？
很簡單，因為他的父母，也對他開這種玩笑！
如果你是在正面教育之下，永遠感受不到負面教育的可怕影響。同樣的，在負面教育之下，卻永遠感受不到正面教育的妙絕之處。
我看，還是別和他提了吧。
最後要散會的時候，我朋友似乎意有所指。
「孩子從小沒有遭受挫折，只會一眛的稱讚，這樣怎麼行？」他說。
我笑笑，然後，我最後一句告訴我朋友的話，就是──
「哈，我也是在開玩笑的，好不好？」
別以為古早時代的「家裡的那隻阿狗」的家長已經不見了，他們還在，只是用不一樣的方式出現，譬如「損人笑話」。
損人很好笑，但別損到自己的孩子，那個「損失」可是你想像不到的。
(本文為舊文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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