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尼克勞．霍斯的兒子 很瘋狂的念頭，托瑪知道。但是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不去。 為什麼不上山找爸爸呢？ 光是空想是沒有用處的。 最近幾天的天氣很好，秋天的陽光明亮清冷，天空碧藍如洗。如果他再等下去，冬天就來了，接著會開始 如果他等到媽媽帶喬安娜爬上山坡去外婆家…… 他就可以拿了背包出發。 托瑪知道要往哪裡走。他會一路向上，走到供旅人橫越到山脈另一邊的高山隘口，那裡有修道院。如果沿著山脊前進，就會走到以前爸爸喜歡暫住的深山小屋。沒有繩索和冰斧的話，他不可能一個人爬上高峰，尤其不可能爬上施希特峰，但是在山脊上最有可能遇見其他登山客。可能是從其他城鎮或村莊爬上來的登山客，他們可能會看過爸爸，或知道他在哪裡。 當然，上山或許會遇到危險，甚至可能碰上等待著他的幻影巨怪。 一想到幻影巨怪，托瑪感到恐懼化為一股涼意沿著後背向下竄。但要是不敢面對風險，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他會很生氣，氣自己永遠沒辦法下雪，那時就太遲了。 「我是尼克勞．霍斯的兒子，」托瑪告訴自己：「我會證明這點。尼克勞．霍斯不會坐在家裡等待，他會走出門採取行動，我也一樣。」 托瑪手中的畫筆沿著窗檯花箱的側邊前後塗刷，行動計畫也在他腦中醞釀成形。 假如在背包裡放一點東西……今天晚上，等媽媽去睡覺之後，很安靜的……不。明天晚上會比較好。他需要時間規畫，出門探險一定要做好準備。他很清楚，是爸爸教他的。 那就明天晚上。星期二那天，如果他裝成和平常一樣去上學…… 當他和媽媽道別，等她目送他走上街道，他就沿著山坡草地下的溪流走回來，從柴房後面繞回家…… 卡爾在阿爾卑玫瑰客棧外面等他。 「你昨天應該來的！ 只有我和菲力，法蘭茲沒來，一路上都很好玩。」 「無所謂。我自己上山看冰河了。」 「你在做傻事！ 你明明知道，山區第一守則就是絕對不要一個人單獨上山。」 托瑪聳聳肩。「我爸一天到晚單獨上山。」 「是啊，」卡爾說：「你跟他一樣，很頑固。」 聽到卡爾將他和爸爸相比，托瑪心中一暖。他一度想要告訴卡爾自己的計畫，但是及時管住嘴巴。卡爾會覺得他瘋了，可能還會告訴他父親或郭勒先生，比現在知道更多。 他會留一張字條給媽媽，向她解釋，不能讓她以為他就這樣失蹤了。媽媽當然會生氣，但是他回來以後會面對她的憤怒。 要是他真的找到爸爸，媽媽一開心，就完全不會生他氣了。 隔天早上媽媽對他還是很冷淡，托瑪知道不只是因為他嚇到妹妹，更要緊的是他沒有道歉。他覺得很抱歉，但不敢說出口。先前的壞心情已經被暗自期待的興奮取代，他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說溜嘴。 他現在覺得很對不起媽媽，想到她發現他留的字條，不知道會有多難過，會以為他是挨罵才離家出走。但是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計畫裡，沒辦法改變心意了。 托瑪從食物櫃拿了麵包、乳酪和蘋果，心中暗自祈禱媽媽不會發現少了東西。他在罐子裡裝滿水，和食物一起放進小背包裡，再塞進保暖的毛衣、備用的襪子，和一張爸爸留下的舊地圖。 他在閣樓裡寫好字條並藏在枕頭下面，準備等早上離家以前再拿出來。 親愛的媽媽： 請別擔心。我去找爸爸，會有幾天不在家。很快就回來了。 愛妳的托瑪 現在感覺一切已成定局。他心中既緊張又憂慮，幾乎睡不著覺。 「菲力帶的第一個團這星期就會抵達，」卡爾告訴他：「他約我星期六和他們一起上山，你要不要也來？」 「也許吧。」星期六，托瑪想，還有整整五天！那時候會變得怎麼樣呢？他會在哪裡？他沒辦法想這麼遠。到了星期六，一切可能都不同了。 那天晚上到了喬安娜的睡覺時間，趁媽媽忙著講故事跟唱歌給她聽。 托瑪不再認為自己的計畫很周全，山上會碰到的各種危險在他的腦海中湧現：冰河裂隙、落石、雪崩，甚至可能遇上狼群。還沒算上傳說中那些山上的妖魔鬼怪：山峰上的奇怪嗚咽聲、朝毫無戒心的旅人扔石頭的咯笑怪，還有在高處遊蕩的不知名恐怖妖怪。 還有幻影巨怪。它在那裡等著，等著…… 可是我不能不去，托瑪心想，都已經進展到這裡了。 如果現在放棄，連開始都不敢，他會覺得自己是膽小鬼。 他不是膽小鬼。他的爸爸是尼克勞．霍斯，每個人都知道他爸爸有多麼勇敢。 「我是尼克勞．霍斯的兒子，」托瑪喃喃自語，驅走心中的恐懼。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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